菜的五味雜陳

基本上，我不太喜歡敘述我的過去，畢竟都過去了‧‧

尤其是解釋為何我頭上都插著一朵向日葵，與愛找人舔牙齒的固執‧‧‧




那年，我記得是高一下學期。




微涼的午休過後，教室裡的同學們一如往常般鬧哄哄的等待老師到來。

我身軀是慵懶的趴在桌上玩弄著筆，靈魂卻飄向昨天逛街剛入手的鈦合金限量版小叮噹。

我們班級座位上的安排很特別，採用一男一女穿插著坐，

我猜想，老師是希望我們女孩別注重課業，專心於感情上，

趕快交個貼心男友，以後有個好歸宿。

幸運的是，我前方正巧坐著一位我暗戀許久的男生，他叫黑龍。( 請用台語念 )

黑龍有著粗曠完美的身材，搭配著十分秀氣的臉蛋，直挺的鼻樑，

飄逸的烏黑秀髮時常隨風而舞動；那深邃憂鬱的眼眸，時常電的我全身不知所措，

讓心中小鹿們幾乎撞到鼻青臉腫而哭嚎著‧‧




我想‧‧這種感覺就是情竇初開之意亂情迷吧？




他是本校的風雲人物，課業總是名列前矛，在體育上則表現的非常傑出顯眼，

可說文武雙全，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。




風雲人物的黑龍，理所當然有許多仰慕者圍繞著他。

每當看著這些女生捧著情書、便當來跟他告白被拒絕，

我就暗自竊笑著這些女生的愚蠢。

「也不去照照妳們的豬臉，這種貨色也敢跟我的黑龍告白？哈！不自量力！」

「有我阿叮外貌的水平再去告白啊！我真的搞不懂你們的自信是打哪來的？」

其實，我敢這麼大放厥詞，也是因為我感覺黑龍也對我有意思。

因為他時常跟我互電眼，我猜他只是礙於面子不敢跟我告白罷了。




曖昧中總是令人酸酸甜甜。那種身處尷尬的位置，真的讓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。




黑龍從不主動找我說話，我認為他應該是靦腆害羞的個性使然吧？

既然他害羞不敢主動與我說話，那我主動點表示大方也不為過啊？




「龍龍，你午餐有吃飽嗎？」今日我終於鼓起勇氣，輕輕的拍著他結實的肩膀呼喚。

「阿叮呀‧‧」黑龍轉頭帶點曖昧抱怨的口氣對我說：「妳時常讓我吃不下飯耶‧‧‧」

喔喔喔喔罪過啊我！我的美貌竟然已經讓他茶不思飯不想‧‧難道太美麗也是種罪惡？

「唉唷~~~你壞壞唷！該不會吃飯的時候想著一些壞點子吧？」

「阿叮，說真的，我很想代替校園正義來制裁妳這魔王‧‧」

喔喔喔喔罪過啊我！我的美貌竟然讓他想用正義的肉棒制裁我‧‧‧？？

嗯‧‧嗯‧‧喔‧‧YES！喔‧‧YES！COME！COME！

我雙手抱頭的低聲喘息呻吟著，舔著自個兒乾枯的嘴唇試著濕潤些，

牙齒不自覺地摩擦豐滿的下唇，並享受黑龍「代替正義肉棒來制裁妳」的淫穢言語衝擊！

喔‧‧喔‧‧我‧‧我好像快不行了‧‧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其實，我真的已經盡量隱藏我的魅力了，沒想到還是不小心漏了些出去。

「龍龍，別這樣嘛‧‧人家又不是故意要讓你吃不下飯的，討厭‧‧」

故意使出嬌嫩的聲音並搓了他一下，這下子應該讓他今晚睡不著了吧？顆顆。

說完之後含情脈脈的偷看著黑龍的反應，但他似乎是有點著涼，身體不自覺猛抖了很多下。

「龍龍，你感冒了嗎？看的我好心疼唷‧‧」我憐惜的輕輕捧起他的臉頰，

火力全開的溫柔繼續說道：「龍龍，我們互電了一年了，你覺得我們是什麼關係呢？」

正猜想黑龍經過我的點醒應該會說出情侶或者老婆之類，沒想到‧‧

黑龍幾乎不經大腦思考就脫口而出：




「是朋友！我們永永遠遠都是最好的朋友！阿叮。」




黑龍嚴肅且毫不猶豫的接著回答，那回應快到有如閃電般的音速，讓我愣了一下。

？？？怎麼回事？他這話是什麼意思？是說他還沒準備好對我付出嗎？我開始緊張了。

「龍龍‧‧我年紀也不小了，我想好好交個男友，而我畢生的摯愛，就是你‧‧」

突然間我急了，我真的急了！有股不好的預感襲捲了我的思緒，

我必須要知道黑龍對我的感覺！我現在就要知道！！

「阿叮，我知道妳是個不錯的女孩，但是我不喜歡口臭的女孩‧‧對不起。」

什‧‧什麼？？我‧‧我口臭？怎麼可能？他這是對我調情還是藉口‧‧‧？

「蛤？我？我沒有口臭呀！哈，討厭‧‧不信你聞！」我強顏歡笑的故作鎮定，

趕緊順勢抓著他的頭往我嘴巴貼近。

「如何？龍龍，真的很臭嗎？我可是每天都有刷牙的唷！嘻嘻！」

我使出了男人無法招架的最強撒嬌絕技，準備扳回一城奪回面子。

「阿‧‧阿叮，妳不要鬧了‧‧妳再鬧‧‧我就告訴老師‧‧」

感覺的出黑龍靠近我的嘴巴聞過之後，勉強撐著幾乎快站不住腳的身子，

用神智不清的腦子，做出最後掙扎的求救訊號‧‧

我沉默了。

我從未向上天要求過任何願望，如今我只是想要跟黑龍在一起而已，

上天竟然連我這點小小希望都不願施捨給我‧‧？

呆滯地抬頭看著教室的天花板，我有好一陣子說不出任何一句言語‧‧

「阿叮‧‧妳‧‧別沉迷於妳的‧‧‧幻想世界了好嗎‧‧？」

似乎剩下半條命的黑龍雖命在旦夕，卻仍勉強擠出一口氣抗議。

「龍龍，我不要跟你分手！我不要！~~~」抱著黑龍的頭，

我沙啞的聲音衝破了狹小的教室，劃破了整個天際‧‧‧

「阿‧‧叮‧‧妳這神經病‧‧我們並沒有交往啊‧‧‧」

「龍龍，你不愛我了嗎？你說呀你！我要聽你親口說出！」

「媽‧‧媽的！‧‧我‧‧我沒說過啊‧‧‧」

持續被我燻到說不出話的黑龍，用最後微弱的憤怒眼神來駁回我所說的。

「龍龍，那你之前對我的放電算什麼了？你說啊你！」

「而且為什麼還要在夢中親我、抱我、恣意狂亂著享受我魔鬼般的肉體？」




我發狂似的拼命搖晃著他的身體，我想挽回我們之前的曖昧關係，我不能失去他，絕對不能。




「我‧‧我沒有啊‧‧妳‧‧妳她媽‧‧在鬼扯什麼啦‧‧？」

「幹‧‧妳嘴很臭‧‧離我遠一點‧‧‧再說話‧‧‧拜託‧‧」

黑龍表情已經痛苦扭曲到有點誇張，那幾乎已經不是人可以做到的表情了。

這時我才察覺，原來我的臉與黑龍的臉，一直保持幾乎貼近的距離在說話著。




我並不是一個愛哭的女孩，不過聽到這裡，再也忍不住淚水，任憑淚珠滑落我的肥臉頰兒‧‧

原來‧‧我在他心目中，是個這麼糟糕的臭女孩。




臭嘴就該死嗎？嘴就一定要香嗎？臭就可以否決我的一切嗎？

我有每天刷牙的呀！我只是愛吃臭豆腐跟大腸麵線也不行嗎？

枉費我每天早上帶愛心早餐給你吃，幫你做功課，代替你做值日生‧‧

你憑什麼用臭來衡量標準我愛你的心？愛你就不能臭嗎？

你也不想想你翹課是誰幫你答右的？是誰下課幫你跑腿買零嘴的？

你亂把妹被別校圍毆是誰隻身解危你的？補習跑去打電動是誰幫你圓謊的？

都是我向日葵阿叮啊！你這死沒良心的負心漢！

啊！難怪‧‧你從不主動找我聊天！也不願意跟我接吻，與牽我的手，

也從未向任何人提起過我們二個的關係‧‧我一直以為那是你低調的原則‧‧

難怪每次我靠近你，你都一直捂著口，我還天真地以為那是因為看到我而高興的表情‧‧

一切謎題都解開了。




霎那間，我的視線天旋地轉越來越模糊‧‧‧已經分不清天南地北了‧‧

我是不是沒有看男人的眼光‧‧‧男人是不是都是愛欺騙女人感情的狗雜碎？

想到這裡，我終於整個痛哭了出來。

我哭的很慘，臉上已分不清究竟是鼻涕還是眼淚了，

週遭的景象彷彿化為一片白茫茫的雪地‧‧‧

我看不清我身在何方，我看不清週遭是誰對我指指點點，

而我更看不清的是‧‧‧深深埋藏在他身軀裡的那顆心‧‧‧

傷心之餘，腦中突然浮現出娘曾經對我說過：

「會去挑剔對方小缺點的男人，嫁不得。」

「會去挑剔對方小缺點的男人，嫁不得。」

「會去挑剔對方小缺點的男人，嫁不得。」

娘，我認同您了。

想著娘所說的，腦中突然整個清醒過來；我仰頭一望，向蒼天怒吼狂笑著。

「啊啊啊啊~~~哈哈哈哈哈哈！‧‧‧‧男人啊男人‧‧‧‧‧‧‧‧‧」

回音一直反覆遊蕩在整間教室裡，週遭同學用害怕異樣的餘光看我，

卻使我顯得自己，更加格外的悲哀‧‧

好，從今以後，寧可我負天下人，也不願天下人負我。

「既然我阿叮無法得到幸福，那我發誓要全世界男生都跪下來舔我的臭牙齒！」

「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‧‧」

這偏激的想法，也從此植入了我的腦海中。

 後記：

憤世忌俗的阿叮暗自在心中發誓著‧‧

這根深蒂固的觀念，讓她畢業出了社會創立叮叮會，也依舊沒變過，即使她後來遇見了雄雄‧‧

而這頭上插朵向日葵，即暗示向天下男人警告著她高傲、光榮的意思。

而坊間曾傳聞，誰能奪得她頭上的向日葵，誰就能統‧一‧天‧下。




【續待】

延伸閱讀    叮姊的由來1